作者：曹永亮

一、

    一位九年级学生家长到学校质问孩子的班主任:“你们这种做法侮辱了我和孩子的人格，你们太不道德了！”

    这是最近某乡镇一所中心初中发生的一起家长“闹师”事件中家长说的一句气话 。

    事情的经过大致如下:该校九年级级部为了便于平时班级管理和利于明年的中考，经级部研究并报学校同意，将整个九年级的200名学生进行了一次摸底考试，然后按考试成绩高低依次重新编班。这位“闹师”家长的孩子这次考试成绩在150名之后，按50人一班编排，孩子自然被编到了“4”班。

    这位家长平时也知道自己孩子的学习情况，虽然成绩不好，但孩子从七年级开始就生活在一个有“高矮胖瘦同学”稳定自然的班级里，孩子在班里的低水平学习及其它方面的生活状况，一切正常，家长也很有“自知之明”地对孩子没作过高要求。

    根据孩子的这种具体情况，家长也有打算:准备明年中考后让其上职高或技校。

    不料，学校这次突然采取了这种非“人”的单纯按学习成绩分类编班的做法，使自己孩子沦落到了“清一色”的“4班”里，这大大出乎这位家长的所料，也大大刺激了家长的自尊心。

    听孩子回家一说，家长气不打一处来，认为学校这种做法是对孩子和自己的人格的严重侮辱。所以，就怒气冲冲地到学校“问责”来了。

二、

    作为一名教师，站在维护老师尊严及正常教学秩序的角度，对学生家长来学校“闹事”，笔者历来都是强烈不满和极力反对的。但这次的情况有所不同:事情要一分为二看，片面地或感情用事地看待某问题，对矛盾双方都可能产生不利。

    众所周知，“成绩差”的学生一般都调皮捣蛋，不爱学习，善于破坏纪律。班级这种学生多了，班主任和科任老师都头疼厌烦，教学和班级管理都会因这类学生的存在增加不少麻烦。

    但班主任和老师为了“省心”，为了保护“优生”将来冲击中考，学校和老师因此“有利可图”，就把“差生”给“处理”了，这种做法妥当吗？

    学校和老师心里都很清楚，义务教育阶段学校和老师是不允许撵走“差生”的，在这种无奈的情况下，学校就仔细研究政策和现实，寻求安全通道:既不让“差生”失学，又不让他们耽误“优生”的学习……

    经过群策群力地一番苦思冥想，终于想出了妥善解决问题的办法:把“差生”群体地安排到一个仍在学校里的一个独立特殊的班级里，让这些“不指的学生在一起使劲混去”！

三、

    这种特色处理问题的方法，在学校和老师看来，既不违法，同时也净化了“优生”的学习环境，岂不两全其美？

    这实际上是学校以“分数”为唯一标准采取的一种温柔的“软刀子杀人”的做法，表面看既阳光又合情合理，实际上严重违反教育规律和教育法律，是一种典型的“兴一家灭一家”急功近利偏爱偏激的教育行为。

    “班级授课制”的班是参差不齐的学生共生共长的自然形成的集体，学生能力水平参差不齐人物形象形形色色是它的客观重要特征。学校和老师怎么该按学生单纯的学习成绩孬好再进行二次分类呢？这不是在一个平原的班级人为地制造高原和沟壑吗？

    “五个手指头伸出来不一般长”是客观事实，但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五个参差不齐的手指头合起来才叫“手”。

    学校和老师对学生如此分类的理由很明显:有利于班级管理和“优生”的中考，从而为学校争光。这种追求“功利”教育行为，就公平和着眼于“人”的教育而言，实践中往往收到的是“鸡飞蛋打”的效果:眼前，“差生”被迫接受“编制”，受辱共存，从此学习上破罐子破摔，不思进取；即使是学校和老师眼里偏吃“小锅饭”的“优生”，发展的将来也不一定能吃得很胖，成为受害者的可能是极大的。

四、

    今天班里这200个学生就有200个“分数位置”，但它绝对不是动态变化中的学生最终的“人生位置”。

    可以断言，今天“上学班”里“第一名”的学生，未必将来走向社会就一定还是“社会班”的“第一”；今天在校学生未来的人生排序，是个人德才和社会环境等多种动态因素综合影响的结果 。

    现在“考试分数”“第一”的学生，未来社会成绩有可能变成“第十一”“第一百一”等不定的名次，甚至成为“无名之辈”。这是不以今天学生的“分数名次位置”高低和学校老师对学生的好恶为标准而不断变化转移的事实。

    马云上小学时数学经常考不及格，谁会想到今天他会成为“阿里巴巴之王”；爱迪生在班里就是个“捣蛋虫”，还经常逃课，但它后来却成了闻名世界的“发明大王”；北大毕业生走向社会成为“泥瓦匠”“泯然众人”的也不在少数……

    中小学班级教育就是人生成长的一个基础平台，自然分布，同生共长，是班级的生态存在的重要特点。人为地割裂班级或给学生烙印上主观功利的色彩是学校和老师功利主义思想的极端典型表现，是一种严重违反“人”成长规律的私心太重的不阳光行为。

    豆地里同时生长着玉米，这是现代化立体农业的种植模式。豆子和玉米各自吸收阳光和空气养分独立各得其所地成长，是一种充分利用自然的复合立体效应，农夫为什么要割掉豆子，只保留玉米呢？它们共生难道有什么不好吗？

    另外，这种以“分数”为唯一标准对学生进行分类的做法，就是不考虑在成长着可塑性极强的学生中“割裂文化”制造门第等级观念这一点，仅就班级管理而言，也是极不科学的。

    “孬学生”集中在一个班，由“好老师”带吧，资源浪费了；让“孬老师”带吧，谁愿当“孬老师”，原来都是一样的老师，怎么就成“孬老师”了呢？“好班”因为要考试，能为学校争光，自然得选“好老师”带。但“好老师”的劳动价值就绝对比“孬老师”大吗？

    这样，老师队伍自然无形中就有了“孬好”之分。一开始，“孬”“好”老师之间的矛盾痕迹还不明显，当发展到一定阶段，有了一定利益分配交割的时候，比如到年终，要考虑绩效工资的发放了，矛盾就有可能加大。

五、

    “好班”是为学校争光的“王牌班”，授课老师的绩效工资自然可能就要高；然而带“孬班”的老师，也不一定心甘示弱:我们没有功劳夜有苦劳，我们管理捣蛋学生，不让他们打架生事辍学，不比“好老师”带“好班”少费劲，我们的绩效工资一分也不能少！

    为这事，学校能头疼死；“孬”“好”老师为绩效工资分配可能会争得脸红脖子粗，甚至不耽误骂得狗血喷头或打得鼻青脸肿！

    把捣蛋的学生都撵“孬班”去了，这些因“分数”低而落选的学生集中在了一起，他们以后还怎么“活”？谁能用什么先进方法来管理他们？对他们难道彻底放弃？还是让他们自生自灭？

    这还是尊重“人”成长的教育吗？真是孔圣人“因材施教”的现代升级版了！

    自然界的生态平衡，生物链是起到自然平衡作用的。不能因为一种动物“吃”另一种动物，就人为地把它们割绝封闭起来，这种人为地隔离“分养”，会造成动物界“两败俱伤”的“断链”局面。

    都是“分数”和利益惹的祸。“150名后的学生和家长”，也是学生和家长。

    为了自己孩子能生长在自然和谐的立体班级里，家长到学校与老师理论，难道不应该吗？